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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为袖手旁观客,我亦逢场作戏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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霆峰RPS / 三

RPS甜饼。努力发个糖。


BGM:https://www.xiami.com/song/3630764


 

《三》

 

 

 

他曾经对他说过三次我爱你。

虽然实际算起来,其实一次也没有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第一次是在古早以前的某个新年,除夕夜,阖家欢乐满堂温馨的时刻。李易峰只身滞留在北京,录节目,赶通告,骨碌骨碌像上足了发条的轮轴,分秒必争地前行。等眼神倦怠头脑昏沉地拾掇干净一切,脑子跟五官终于从镜头前扒拉着回过神来,再鼓起腮帮长吁一口气,已是将近凌晨了。

 

赶忙卸妆洗脸,出门两步先套上羽绒服,两手怕冷地杵到袖筒里。缩到保姆车里跟助理有一搭没一搭闲聊,但没什么好抱怨的,实在是习惯了,摸爬滚打已有小几年,再犟的孙猴子也给磨成了没脾气的唐三藏。

 

然后他跟一同加班的工作人员商量,囫囵拼凑成一桌,一起在饭店包间里简单吃了顿大餐,还算丰盛,勉强算作年夜饭。

 

他自认算是比较传统的人,筷子还没撂下,就先打电话给爸妈辞岁。他这个当儿子的,大年夜不能赶回去陪同,说不惭愧绝对是假的。好在两位老人也都欣然理解,还自我安慰地跟他说体验一下独自在外过年的感觉也是成长,年轻人嘛。

 

他掩着嘴苦笑一下,劝他俩早点休息。

 

通话结束,电话刚一装兜里,铃声又惊天动地响了起来。他掏出来一看,舀到嘴边的汤勺当即放下,抱着手机就要往走廊外面钻。

 

在座的大家一派哄笑,只管吩咐他快去快回,叙得太久恐怕饭菜都没得剩。他充满歉意地跟他们颔颔首。

 

是陈伟霆。

 

“拨了好几下都没通,一直在占线呢,你好忙哦。”一接通他就劈头盖脸地说,还是那把嗓子,只是口气微微抱怨。

 

“是啊,比玉皇大帝都忙,还没吃上饭呢。”

 

说起来真是世风日下,北京这边入冬以来连续雾霾好些天,除夕这日还下了一整天阴雨,入夜了才终于停。空气潮湿冰凉,冷风飕飕地穿透衣料从骨头里抽丝剥茧跋扈而过,西伯利亚和格林兰岛的冷法。

 

李易峰站在背人的后窗边,在原地跺跺脚。

 

“哇……你胃本来就不好,为什么亏待自己的胃?请告诉我李同学!”

 

“还好意思问,还不都是因为你。”李易峰咧咧嘴,“我正准备吃呢,你一个电话过来跟圣旨似的我岂敢怠慢,当即就放下了饭碗。”

 

“哪里哪里,我还以为我打来的时机超合适呢。”

 

“合适个屁,你就不能早点打来?”

 

“上午发微信你一直没理我,所以肯定是在忙喽。而且北京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,我是很想打给你,可是我怕你招雷劈啊。”

 

“陈伟霆,你快点给我滚。”语气是忍无可忍的怒斥,李易峰却边说边笑得乐不可支。“喂喂喂,本来天就够冷了……不过你的段子也只能逗笑我了吧。”

 

陈伟霆在那头轻声细语地说道:“那不就够了。”

 

沉默跨越过崎岭高峰与宽阔海峡,在他们之间张弛了三秒钟,贴着听筒的手腕上滴答滴答。漫长的心思辗转,厘秒间离合于充沛的空气中,他们无言,隔着电波与无线光缆小心翼翼面面相觑。

 

“话说,你在干吗呢?”最终李易峰决定主动打破沉默,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挠着眼前的玻璃,上面贴着一大幅红色的春节剪纸窗花,在眼底斑斓着。

 

“刚食过饱饭,正在阳台上看天空。”陈伟霆说,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
 

“看什么?”

 

“极光哦,我们这里可以看到北极光。”

 

“你够了……”

 

论起耍嘴皮子的能耐,他俩差不多半斤八两。

 

“开玩笑啦。我在看烟花,从我家这里可以看到维港的新年烟火,虽然很远,但是可以看到。”声音很稳,由遥远的那边海岛传来,经过电磁波的挤压扭曲形成一种带着沙砾质感的音色。很像他,却又有些不像他。夹杂着某种辽远壮阔的执着,仿佛鲛人临岸观海。

 

“很漂亮吧。”

 

“是啊,跟极光一样美,一样转瞬即逝。”

 

“哎,我真是从没听你这样伤感过。”他装模作样地拿捏着质疑的口吻,“你真的是陈伟霆吗?快把真正的陈伟霆交出来,你个妖怪!”

 

“陈伟霆已经被我吃掉了!对哦,北京禁止燃放烟花的,你看不到好可惜……”他拖着最后一个音节略作停顿,继而又说道,“不过你等下噢。”

 

“啥?”

 

李易峰正纳闷,就听电话那头只余呼哧呼哧响动,仿佛摩擦着风。再一安定下来,耳畔传来的却是噼砰轰隆的声音,两三声就停住了,遥远模糊但很容易联想到是什么,宛如滚滚惊雷。

 

绽放的烟花,维港上空的烟花,此时此刻陈伟霆头顶上的烟花。

 

李易峰闭上眼睛,想象着他像雅典娜一样单手朝半空高举着手机,微微驼着背,龇牙咧嘴地仰头凝视着夜空笑起来。绚烂多彩光斑从他身上匆匆游动,瞳孔亮得吓人,无数明暗转折,映得满头满脸缤纷热闹。

 

大约十来秒钟,送话器终于再次贴在陈伟霆嘴边,他说:“喂?你听到了吗?”

 

“嗯,听见了,很美。”他嘴角忧愁地耷拉下去,感觉口腔里涩涩的。

 

陈伟霆急急忙关切地问,“怎么了,峰峰?”

 

“好羡慕你啊,能跟全家人在一起过新年,还能赏烟花。我孤家寡人呆在京城这边饥寒交迫的,没人管我也没人爱我。”他长叹一声,撅着嘴。

 

 “怕什么,有我爱你啊。”

 

他一开口,将人逼得举步维艰。

 

浮尘动荡,灰烟将空气擦热,那些冷与暖明与暗的界限崩堤至虚无,眼前的夜色分外浓艳。李易峰皱皱鼻翼,心里轰得一声炸开香甜爆米花。果然平日里费尽心思的虚张声势,到他面前便稀里哗啦倒坍得不成形。

 

他嘴角不自觉浮上去,左手握成拳抵到鼻子底下,沉着嗓子咳两声。喉咙里仿佛被一大块软面包堵着,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。

 

“谁你不爱呀,情圣先生。你要是花花肠子多点,还不得踩碎满地情人心脏?”他知道自己在故意打马虎眼儿,这有多么模棱两可,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。再老练的杂技演员都有可能在登台前腿软,而眼下的时机过于微妙,闭口不谈是最好方法。

 

“我才不是情圣,是William Chan。”

 

“对,你是靓仔霆。”

 

“你呢?”

 

“我?我什么?”他挑挑眉毛。

 

“你就是个胆小鬼。”转瞬间陈伟霆突然很认真地说,咬牙切齿,“胆——小——鬼。”

 

他下意识用手掩住口鼻,然后转过身,贴着墙壁将身体滑下去,搂住膝盖蹲着,“好好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行了吧。”

 

然后在表盘上那两根指针同时对准十二的那一秒,他们同时跟对方说:“新年快乐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第二次就简单了。

 

上综艺节目,在主持人的怂恿之下作一番即兴表演,不巧,还是陈伟霆最不擅长的哭戏。说起来,李易峰曾经半真半假地嘲笑过他,你这到底是眼干症还是反应迟钝?

 

陈伟霆觉得自己只是不习惯恸哭罢了,心思细腻也并不全是好事,毕竟将身体水分蒸发殆尽的方式还有做运动,他当然更喜欢后者。

 

当时正是第一次合作的宣传期,他俩刚开始频频在镜头前一同现身,俨然一对知心好友。一切都顺利得让人不免犯怵,生怕绊倒个跟头发现身在梦中。

 

乱哄哄的欢呼雀跃声,将他飘忽的思绪拉扯回营。当着底下满座观众,连同不久之后的全国电视观众,他微笑着深吸一口气,然后驾轻就熟握住李易峰的右手,眼皮用力眨眨。在眼药水的辅助之下,泪水充盈鼻腔漫过眼眶,涟涟的下坠,滚到腮畔。

 

他说我爱你,不要离开我好吗?

 

李易峰的视线慌忙地扫过他的,眼神动荡不宁,然后他大笑,再次东张西望起来,拇指不安地抠着话筒柄。然后这才稳当当地四目相对,李易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,由着对方临场发挥。反正都是在暗里呆惯了被遗落惯了的人,有的是分寸和原则。言语妥帖和善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,就像置久了的热开水,适合大口温吞,没人会排斥。

 

灯光下,陈伟霆的轮廓太过分明,头发半遮住眼,眉头拧成团。李易峰只觉得五指被对方捏得有些疼,劲儿大得指节泛白,那样没知没觉的力度。他在惶恐什么,他在紧张什么。

 

然后他们拥抱,就好像在每当遭遇微弱迟疑的时刻他们都尽可能用力地拥抱。这真假虚实的把戏他们恐怕比谁都擅长。

 

如果陈伟霆是诗人,他会形容这是心脏烧灼起来的热度,将那些液体蒸腾得温热又生涩,从体内涌动,然后排空,被旷日的风寥寥吹散。

 

但他不是,所以他只能任由一线潮湿从下颚滑落,坠到对方领子里,分不清是泪是汗。

 

心花无崖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第三次,是在这一年的十一月末尾。

 

生日会上,陈伟霆搂着吉它琴身,坐在高台上面,四下里牵连满脊背目光冷暖,满脊背港岛的夜景喧嚣。他对底下一众粉丝叫老婆们,然后笑得温暖真诚,牙尖雪亮。

 

前奏渐起,右手熟练扫弦。在那半分休止符的间隙里,所有人都屏住呼吸。他朝下方人群里虚虚扫一眼,然后他开口,便回荡起歌声。由远至近,还是那把听过太多次的熟悉嗓音,面孔微仰着,点点滴滴没入虚空。

 

他弹着黄色的吉他,唱着酷玩的一首叫做黄色的老歌,黄色的镁光灯在他的脸上沁出黄色的暖意。

 

黄黄。

 

而趴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的李易峰,已是了然于心。他知道这人恐怕又是一星期没睡好。他总是太容易上心,这毛病早已深入骨髓,粉丝们给他一份他总恨不得拿十份来还,太重情。

 

许多年前,李易峰就听过他的歌,归根结底还是机缘巧合。夜已深,而人未眠,所以百无聊赖地打开酒店床前的电视机,画面恰恰随意停驻在翡翠台,演播大厅里一派热闹喧嚣。风光无限的群星演唱会,穿全黑潮服的年轻人被一众伴舞围拢在舞台中央,歌喉和舞步都娴熟老练。

 

少年郎,足轻狂。台上台下,为谁唱为谁跳,站在光圈里不动声色地张扬。

 

他后来也在网络上看过陈伟霆当年参加歌唱比赛的视频,像素低得眼晕,但还是忍气吞声地给看完了。他看到当年陈伟霆也曾经是没长开的圆眼圆脸凌乱长发的模样,穿着那时最时髦的宽松长裤,国语发音简直不堪入耳但莫名地自信爆棚,MC的时候语无伦次,面对镜头只知道微笑鞠躬。

 

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。

 

“当年”这个形容词让他莫名觉得衰老,那些无法细算的,名为成长的时光,好像汹涌激荡的浪潮,不管不顾地将他们一路推送至这里。他们太过相似,又彻底的不同。一个生于初夏,一个生于初冬;所以,他有他的热烈如火,他也有他的姿态凉薄。

 

陈伟霆29岁生日,他在更远的北方忙着拍戏,他无法将自己参与进去一丝一毫。公司的规定他向来听从,因为并不是抗争就能有效,况且服从指挥对陈伟霆和他也都有好处。

 

所以只能半夜爬起来,打开电脑看他的生日会现场录像。他看见他唱Yellow,老掉牙的英文歌,到他手里编曲少不了稍作改动润色。最后一节长音圆滑消散,他眨动一下湿润的眼睛,瞳孔里流光溢彩。与此同时渐渐放慢指尖节奏,合弦如抚尘。

 

他微微朝前倾身扶住麦架,仰头屏息颦眉,一个介于膜拜与祈求之间的姿势。

 

他看上去,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凝听。

 

李易峰当即给他打电话。九尺天寒,他在室外掖紧了领子,戴着皮质手套捂住冻僵的一只耳背。

 

电话接通,李易峰这边支支吾吾地磕巴两下,然后才简单说道。

 

“那个什么……生日快乐啊,伟霆。”

 

他叫他伟霆,如此好听,甜蜜温暖的两个字,如一朵鲜花绽放在齿间。发音时先是嘴唇微微嘟起,仿佛亲吻爱人,再用前齿抵住舌尖伴随着嘴角上扬,一记心满意足的微笑。

 

“的确非常快乐,谢谢。你还在内蒙?”

 

“对啊。我就知道你还没睡,今天可算忙得焦头烂额了吧,哼哼。”他揉揉冻得冰冷的鼻头,一面掏出房卡开门进屋。

 

“从来没有过这么忙的生日派对,我又很激动,心脏到现在还不停地跳呢,哪有这么容易睡着。”

 

“唔……我挺抱歉的。不能给你生日捧场,甚至连公开的祝福都没有办法说,但……。”

 

“你刚不是还跟我说生日快乐嘛。”陈伟霆飞快截住他,“我明白的啦,我比任何人都明白。”他贴着手机低沉地笑笑,鼻息轻柔。

 

“为什么会唱这首,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电台司令呢。”说罢他倒自顾自地噗嗤一声笑得不行。

 

“Wow,真的吗?你在电脑上听了?那就好。”

 

“怎么?”

 

耳边那个声音深吸一口气,然后很慢很慢地说:“You know I love you so。”

 

印欧语系特有的缠绵叵测的发音,每个音节都用咽喉与唇舌相辅而生,连同这句子的实际意义。

 

李易峰垂下头,堪堪盯着自己鞋尖,地板上是他灰暗的影子,空荡荡的宾馆房间里除了电话那头的陈伟霆就只有它陪着自己。舌头在口腔里顶在左脸颊滚两遍,下唇抿着犬齿,脑子里无端地昏天暗地,却固执地不肯正面答他。

 

“对了,吃蛋糕前吹蜡烛前许愿了吗?”

 

“哇,我紧张到忘了……”那边人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,听上去遗憾得不行。

 

“也没关系。”

 

“为什么咧?”

 

“因为你的幸福不用许愿。”

 

他比任何时候都幸福,李易峰说他幸福到不需要朝着虚空中许愿,那就是真的不需要吧,就如预言家一针见血的谶言。让他不用在患得患失中枉然挣扎,不用踌躇不安地对所有人说抱歉。

 

“嗯,会的。”

 

李易峰把手机夹在颈窝里,歪着头,滕出两手给自己倒了杯水,“喂,别发傻,你值得这一切。”

 

“我跟你说,我觉得突然很想喝酒,低浓度就行,最好掺上碎冰块的那种。”

 

“那你等着我打道回府吧,我请你喝酒,喝什么你说了算。”

 

“好,会很快。”

 

威士忌是老友畅聊,龙舌兰是酸涩往事,百利甜是黄粱美梦,伏特加是肝脑共舞,白兰地是辛辣欲火,葡萄酒是夜上红妆。

 

千千万万种,花样不尽繁多。而陈伟霆却只惦记着一瓶最便宜的青岛啤酒。人的记忆果然是很奇妙的东西,一草一木明明都昨是今非,那画面却能完整无缺地浮现在他脑海中。

 

是在这之前的某个炎夏。闷热的黄昏,影视城的琉璃屋角背后悬着黄色的余晖落日,在某棵落叶乔木树下投射着灰败的影,那个人的轮廓就躲藏在这簇暗影里,沉默不语地玩手机。时光几经穿梭,那些虫吟声仿佛依然近在耳畔。

 

陈伟霆从他背后轻手轻脚地靠近,然后突然坏心眼发作,双手控制不住似的,他猛地将冰镇啤酒的瓶身贴上他光裸的后颈。

 

李易峰在下一秒当即惊回首,脖子下意识缩着,热得汗流浃背,张皇地侧过来半只惊愕的眸子。

 

当看清楚罪魁祸首不是别人,是他朝夕相处的大西轰陈伟霆后,于是毫不客气地接过他递来的这瓶解暑利器。然后嘴角暖融融地漫起一汪笑弧,连带着叫陈伟霆由心至魂都烧灼起来明媚起来的飘飘然起来。那些一丝一毫,不可名状。

 

那天他们俩都几乎喝到酩酊,并肩四仰八叉地趴在无人的仿古城墙边上。阴缺的月也是黄色的,远处的阑珊灯火是彩色的,底下流动的人影是灰色的,急急如走马。

 

悲剧就是夏天苦恋着冬天,冬天思念着夏天,现实依赖着理想,生命热爱着生活。

 

干一杯极乐忘忧,醉一宿悲欢脑后。李易峰靠倒在他的肩头,发热的脸颊无知无觉地贴在他身上,银质耳钉悠悠地凉,尖锐地硌在陈伟霆锁骨上方的皮肉。

 

他仰头又饮一口,喉结滚动着,缓缓抬起空着的手,再落下,迟疑地抚摸着李易峰毛茸茸的后脑勺,手指捉了几缕头发轻柔地梳。口里喃喃地唱着,像远古童谣。

 

“惨绿青年,你头发密且软,谁给你剪,谁给你剪。”

 

明明跟谁一起把酒言欢都可以,只是在这样星辰衰黯的夜空下,他们都骗不了自己。

 

与谁相遇,与谁欢喜。

 

无数次,他穿越千百人群从某一点注视着他。无数次,他们在收工后不约而同叫上对方一块吃饭聊天打发时间。无数次,他们拉扯着南辕北辙纵横疆土的长久顾盼,躲藏在身畔的缄默顽守,享受着那些叫人又快乐又痛恨的咫尺天涯。

 

这是否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见钟情。

 

而那么多的无数次,可以构成两个男人的未来么?

 

谁也不知道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彼时离他生日过去不到一周。深夜了,陈伟霆拍戏收工回去,深圳还很温暖,他穿着短袖仰躺在床上,刷微博,然后打开微信准备给李易峰发消息。

 

突然有人咚咚咚砸门,床上的人楞了楞,于是一头雾水爬起来打开门。

 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 

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影蓄势待发扑上来,鼻尖埋进他的领子,两只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肩膀,下手挺狠。他们拥抱,就好像在每当遭遇微弱迟疑的时刻他们都尽可能用力地拥抱。

 

末了李易峰松开他,拎起扔到脚边的双肩包,喘吁吁地说道:“你听我说,我那个剧杀青了,我最近就一直呆在北京。北京这几天又开始严重雾霾,所以我都不太乐意出门了,怕开车不安全,空气也不干净。”

 

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哦?”陈伟霆仍旧保持着一头雾水的状态,两眼懵懂地眨眨。

 

“你闭嘴,先听我说完!”这位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吼他,走进房间轻车熟路地坐到他的床上,垮下劳累的肩膀。

 

“除了工作不能推,谁喊我出去玩我都拒绝了,反正就是宅在家里死活不想出门,我的朋友们都快把我骂死了。”

 

“所以嘞?”陈伟霆在他旁边坐下。

 

“后来我才恍然大悟;那我开车的时候打开汽灯,出门戴上口罩,这样不就行了。这些困难阻止不了我想要出门玩耍的脚步。你说呢?”他笑起来,扭过头来看着陈伟霆,眼睛在乱糟糟刘海下闪耀光芒。

 

“嗯。任何困难都阻止不了我们。任何。”

 

“所以呢,You know I love you so。”

 

然后他支棱着下巴颏去吻李易峰的睫毛,吻下去的时候心脏中腾出持迷的火焰。这火焰背后是黄玫瑰将太阳照亮,是寒风瑟缩在树底等待弥至的春天,是一路走来永不止步的又一年。

 

陈伟霆握着他的左手,仔细抚摸过掌纹,指尖沿着他掌心细密纵横的“河流”向上,曲折分叉翻山越岭但不停流淌,不畏险阻,直到末梢。

 

那么是否,今后不论曲折或者笔直,都可以无所畏惧的把一切交付于对方。

 

所以在这之后的某一次杂志专访中,文编问了陈伟霆这样一个问题:对你而言,怎样定义心目中的爱情?

 

他短暂思索一下,然后认真地说道:“勇敢与理解吧,喜欢的话就一定要让那个人知道,认定了对方就要不顾一切,冲破所有阻碍。”

 

为了你,恇怯可以全部倒掉。

 

然后他腹诽,事实上他定义的还有这样:我要将你打昏,我要剖开你的胸膛,我要抚摸你的心脏。还要用匕首在你的心上刻下我的名字,再在刀痕上撒一把盐,让伤口永远不能愈合。让你在阴雨天以及每个血液翻涌的瞬间心口绞痛,痛得直不起腰来,痛得在孤独的深夜里不停流泪,狠狠地咬着牙咒骂我,念着我的名字。

 

他还以为,李易峰依旧不会懂,即便懂了更不会信以为真。

 

他还以为,今年的礼物已经不会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一份。

 

不禁回想起去年的生日礼物,李易峰送给他的是一块不菲的劳力士表。戴在他手腕上,日夜陪伴,指针点点滴滴笨拙地走,如同脉搏震颤。

 

这礼物的涵义是什么呢。李易峰知道,陈伟霆也知道。

 

 

 

 

它代表着。

 

我爱你,太美好,时间它会知道。
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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